第169章
為了能夠更好的适應角色。
宋晴禮當晚就開始模拟電影裡邱琳的人生。
當她穿着藍白相間的校服,端着一碗米湯走進顧澤川的書房的時候。
還在開會的顧澤川頭皮一緊,覺得大事不好。
“姥姥,你沒吃晚飯,我煮了一碗粥給你喝。”宋晴禮的聲音略微低沉,情志不高,就像在夾縫中生存的野草。
顧澤川茫然的看着她走近。
什麼沒吃晚飯?他剛吃飽了飯。
還有……姥姥是什麼鬼?
少女渾然不顧他受驚的表情,直接半跪在他身側,小手攪動勺子。
顧澤川這才看清楚她所說的粥,隻不過是一碗米湯裡有幾粒米而已。
“……”
“姥姥,今天中午我沒有回來給你喂飯,一定餓壞了吧。”宋晴禮雙眸中期期艾艾,沒有平時的機靈勁兒,就像有一層霧遮住了她的雙眼。
顧澤川被迫喝了她遞到嘴邊的粥,一點味道沒有,如同白開水一般。
男人就着她的手喝完了一碗米水混合物,攪的胃中些許難受。
雖然不知她是何用意,但想也不至于下毒吧?
宋晴禮喂完粥之後,用手帕給她擦了擦嘴。
顧澤川以為已經結束了。
誰知她後面還有戲。
少女突然啜泣,眼睛裡升起了水霧,眼睫上挂着水珠,眼角蔓延開的櫻紅,楚楚可憐。
顧澤川突然想拉她坐下,好好問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殊不知少女下一句話直接讓男人虎軀一震,
“姥姥,我喜歡上一個男孩子。”
此時此刻,顧澤川以及屏幕上和他開會的人,如同晴天霹靂一般,滿腦子焦黑。
這是個什麼情況啊?
二少夫人玩的還挺花,之前段時間才出軌的嘛,怎麼現在又喜歡上一個男孩子了?
真叫人捏一把汗。
二少這絕無僅有的綠帽子怕是要戴到天荒地老。
顧澤川聽她叫了幾聲姥姥,就知道她又是拿他再磨煉演技,他要是這個時候不和她對戲,怕是一會兒還有另一碗米水混合物會端進來。
他可吃不消了。
于是乎,‘姥姥’假意的咳嗽兩聲,他操着蒼老的聲音:“是誰的男娃?”
電腦屏幕上和二少開會的股東們嘴角紛紛抽搐。
二少不會傻了吧。
宋晴禮這頭接戲很快,她經常會看一些話劇,所以有些台詞會像光一樣閃過她的腦袋。
“姥姥,我不能喜歡他,他和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他有大好的前程。”
“他是一束光。”
顧澤川沒有演過戲,此刻他打量少女的臉,粉粉的鼻頭,通紅的雙眼,還有如斷線珍珠的眼淚。
若不是知道她在演戲,男人當真要吃醋了。
宋晴禮在顧澤川書房裡待了差不多十分鐘,然後用手背捂着嘴巴,小跑着沖了出來。
許浩正巧有一個緊急文件要送來給二少,遇到宋晴禮這幅傷心模樣,還以為是出了什麼事兒。
沉着臉推門進入書房後才發現二少的臉上挂着無奈的笑。
這夫妻倆真迷幻。
“二少,這是近一個月名下企業的财務報表,從數據上來看,我堅持到下個月就可以有收益了。”
“嗯。”
“還有,大少最近一直在金銘賭場,根據阿蒲的技術手段,我們看查到他的卡裡有一大筆資金。”
顧澤川挑了挑眉梢,他摸着手指上的婚戒:“餓死的駱駝比馬大,一個月,掏空他的卡。”
許浩點了點頭,離開書房。
周六周日這兩天,宋晴禮為了更好的感受到電影裡女主角邱琳的心境,直接讓金叔将她送到小縣城裡。
她穿着藍白相間的校服和脫膠的白色帆布鞋。
金叔不知道她到底要幹什麼,看見她往小巷子裡鑽,急忙叫住:“宋小姐,這種巷子裡不能去,裡面不知道有什麼呢?”
“那金叔你跟我一起進去。”
“……”當我沒說。
宋晴禮走進巷子裡,這個巷子寬一米,牆壁濕漉漉的,透不進光來,少女擡頭望着天。
從小巷子裡往上看的天很小。
就像井底之蛙一樣,隻能看到一方天空。
邱琳也是這樣的吧。
她就像躲在暗巷裡的一隻貓咪。
生活的牆面上布滿了青苔,褲腳都是泥點子,洗的發白的校服,脫膠的帆布鞋。
壓抑,無盡的壓抑。
宋晴禮很快就感受到她的心境,畢竟在上輩子她是生活在城市裡最陰暗的地方。
住過木闆房,睡過馬路邊,餓的昏睡過去,醒來隻能喝白水。
這兩天她在小縣城裡面轉了個遍,随便找了戶人家塞了點錢吃了頓飯。
為了感受淳樸民風,她找的還是看上去最困苦的一家。
那戶人家窮的門都隻有一半,看到突然來了個人塞了200塊錢說吃頓飯,頓時把家底都要掏空了,給她端上了三個菜。
金叔推脫不吃,宋晴禮卻已經坐下。
那個阿媽害怕她嫌棄,将碗洗了五六遍,還特地拿了雙新筷子。
阿媽操着塑料普通話,淳樸的笑着:“咱們家情況不是很好,這些菜是我們過年才會吃的,你湊合吃吧。”
桌上一碟鹹鴨蛋留着油淋淋的蛋黃,一碟鹹菜炒雞蛋,一碗雞。
宋晴禮并沒有嫌棄,她知道在這樣的家庭吃上一頓肉有多難,隻是有些傷心,阿媽為了招待她,把家裡唯一一隻雞給宰了。
吃飯的時候閑聊幾句才知道
阿媽是個寡婦,家裡有個腦癱的父親,還有一個半大點兒的孩子。
平素裡也沒什麼收入,就靠着貧困補助過日子。
少女這頓飯吃的很艱難,她不願讓阿媽看出什麼,所以就算碗的米飯有細沙,她也生生咽下。
吃完一頓飯之後,宋晴禮又給阿媽塞了200塊錢,為了不讓阿媽不好意思,她故意說:“我看你這裡有雞圈,你幫我買幾隻雞來,放在雞圈裡養着。”
阿媽哪裡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嘴巴一直在說謝謝,眼角的淚水蓋不住。
臨走阿媽想拿一籃子土雞蛋給她,宋晴禮回絕了:“媽媽有空我再來看你,這些土雞蛋你留着吃,記得多買幾隻雞回來養着。”
“謝謝謝謝,小恩人。”
“如果過年的時候我沒來取雞,阿媽就幫我把雞宰了吃了吧。”宋晴禮笑着上了車,和阿媽揮手道别。
從小縣城回城的路上,宋晴禮一直看着窗外。
當穿上邱琳的衣服和鞋子在她的世界裡走了兩天以後,宋晴禮發現衣服不保暖,鞋子磨腳,小縣城裡滿地垃圾,都是操着鄉音的老鄉。
兩個字——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