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細數幼時顧澤安對二少的小人行徑,許浩都不免攥緊了拳頭。
在那個陰雨的晚冬,濕冷的空氣穿透肌膚,冬天下雨比下雪還要冷,一個六歲的少年誤食了芒果汁,倒在冰冷的地上,從臉到脖子都起了大大小小的紅疹。
那時候二少母親去世一年了,老顧總從傷心欲絕中走出來,但又沒完全走出來,他故意讓自己忙起來,好似這樣就可以忘記傷痛。
可,就是因為他太忙了,無瑕估計家宅,這才導緻那一次顧澤川差點因為過敏窒息而亡,要不是金叔那時總喜歡時不時敲敲二少的門,怕是二少早就死在了那個下雨的晚冬。
後來,老顧總得知了這件事,氣的大發雷霆,怎麼着也要找出誰是始作俑者:“誰允許家裡出現芒果的!是不是存心找我不痛快!”
“老金!你自己說說這怎麼回事!”
金叔也是頭一回見老顧總生這麼大氣,愣是吓得神魂飛天,不知所措。
老宅的人幾乎都知道二少對芒果過敏,故而,方圓幾裡的綠化芒果樹都拔了,更别說能夠運送進老宅的芒果了;這件事就讓人奇怪,到底是誰弄進來的芒果呢?
所有人都不承認,直到,二少從病床上醒來,這件事才塵埃落定;小小少年怏怏的靠在枕頭上,手指還虛浮無力,卻強撐着勁指着躲在角落瑟瑟發抖的顧澤安。
“哥,你為什麼要騙我芒果汁是橙汁?”
頓時所有人都恍然大悟,竟然是大少爺心存歹心。
老顧總覺得頭頂一麻,兇腔氣憤不已,抓起顧澤安一巴掌打的倒地不起:“當初就不該留下你,才多大年紀就學會了一身臭毛病,你母親下三濫,你也下三濫。”
老顧總将顧澤安的身世說漏了嘴,這下顧澤安算是明白為什麼自己總像個局外人了,因為他和顧澤川同父不同母。
他們是一家三口,而自己是寄人籬下的野種。
瞬然,顧澤安從起初對顧澤川還心懷愧疚不安,到現在絲毫不會覺得難受,甚至還盼着他能夠英年早逝,這樣顧氏的所有都屬于自己的。
顧澤安得知了自己身世之後對他這個弟弟更是‘疼愛’有加。
趁着老顧總不在家的時段,顧澤川的被子裡總會出來一些莫名其妙的動物;有時候是一些花蛇,有時候是一些癞蛤蟆,甚至有一次夜裡從被窩裡爬出一隻大蜥蜴。
當時的顧澤川隻是年幼,但并不是好欺負的人;隻要身邊有怪事發生,他就直接找到顧澤安打一架。
那段時間,老宅裡的兩兄弟就已經鬥的要掀房頂;每個月老顧總總有幾天回家,每回回去兩兄弟的臉上總是左青右紫的。
顧延霆起初覺得男孩子嘛,成長的過程總會有些磕碰,不礙事的,直到後來,顧澤川從馬上摔下來,成了隻能坐輪椅的殘廢,他才意識到,這兩兄弟之間早就不是嬉笑打鬧的小事情了。
老顧總悔恨當初留下顧澤安這個畜生,看着自己心愛的兒子變成眼前這幅模樣,他一個大男人躲在廁所低聲哭泣。
許浩是老顧總老友的兒子,機緣巧合遇上了,又和顧澤川性格合得來,于是兩人走的比較近;他們也會生氣也會打架,但他倆最後總是會和好,不像和顧澤安那般往死了整。
許浩年幼就好似進化成功的猴子,總喜歡和二少比誰跳的好誰跳的遠,更是幼稚的比誰跑的快;直到後來二少15歲的時候從馬上摔下來再也站不起來了,他就再也沒跑在二少前面過。
那一刻,事情還未查明的時候,許浩瘦瘦小小的就敢站在高大的顧澤安面前,赤紅着眼,緊咬着牙,輕聲道:“我會找出證據來,你别得意。”
許浩永遠忘不掉,當顧澤安得知二少以後隻能坐輪椅的時候,他那壓制不住的哂笑;就這般,他竟還信口雌黃的說這件事和他無關。
許浩一個人冒雨回到馬場,他覓迹尋蹤沒日沒夜,渴望找到證據,皇天不負有心人,讓他找到了。
能夠直指兇手的證據,可當許浩把證據收集好給老顧總的時候,卻被他攔下了。
少年滿眼不可置疑,甚至雙膝跪地懇求老顧總:“顧叔叔,就是顧澤安設計二少從馬上摔下來的,您不是最疼二少的嗎?怎麼……”
“阿浩,這些是家事,一旦曝光會影響顧氏名聲,我就這麼兩個兒子,不能全搭進去。”人老唯怕孤獨,向來要強的顧延霆也是如此。
他一夜之間似乎老了十歲。
許浩那時才發現他的背影像是個佝偻的老人,銀白發絲染上了鬓角,臉上又多長了幾條皺紋。
說起來,老顧總是個長情的人,自夫人去世十多年,身邊也未曾出現女人身影;身居高位,自然有不少女人眼饞他的權勢,但到後來都消失不見了。
清冷的羁押室讓人異常的冷靜清醒,許浩推着輪椅往外走,連他都能夠感受到顧大少開始慌了;往日,他去金銘賭場都是因為壓力太大,故而,這次也是因為有了壓力才會想去放松下,殊不知,這次進去反倒沒減輕壓力,倒使得他壓力更大了。
“兩個億,有些人真是有個能花錢的命。”顧澤川言語清冷。
遠處一輛警車裡,關押的就是顧澤安和幾位一同打架鬥毆的人,他們将一同送去看守所,警局的地方不适合關押這麼久;顧澤川收回視線,側頭說:“和父親說,大哥手裡的企業咱交給我。”
許浩點頭,立馬打了電話。
處在顧氏總部的顧延霆剛開完會,頭痛腰痛胃還痛,人到了年紀了,身體總會出現這樣那樣的毛病,他用手掐了掐眉心,深歎一口氣;自讓澤川管理企業之後,他都是如實彙報企業的财務狀況,這才讓他們知曉之前的财務報表都是假的。
他總有種如今這般結果都是當年的報應,若是當初沒有留下顧澤安,就不會有如今這般多的事情。
‘嗡嗡嗡——!’手機響。
“阿浩,什麼事?”顧延霆有氣無力的接起電話,聽到電話通那頭說的話之後,他徒然睜大雙眼,緩緩站起身,激動道:“阿澤真的願意管理澤安手下的企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