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時不同往日,當時項目進行的如火如荼,誰也沒想到會有今天的意外,驟然把一個前景光輝的項目打骨折價賣給别人,不是發瘋是什麼?還是說您那時已經預料到了今日?”
陳盼擺明了是心情不好,說起話來不免有些咄咄逼人,簡直像在質疑文董事吃裡爬外。
其實在場的股東裡壓根沒幾個對日盛集團一片赤誠的,上個班而已,誰會對公司真情實感,但他們的利益畢竟是跟公司綁定的,因此不真心歸不真心,卻還不至于要盼着公司早日倒閉。
除非這事對他們有好處,比如有人提前許諾了他們股份或者足以買斷他們事業的金錢,而文董事恰恰是其中最有嫌疑的一看。
陳盼陰差陽錯之下得到了李伊人的錄音,要不是考慮到時機未到,真想拿出來當場播放。
其他幾個在錄音中說過話的股東見情形不對,紛紛開始打圓場:“情況哪裡就有這麼嚴重了?文董事随口一說而已,現在事情鬧成這樣,大家都不想的,不如想想怎麼力挽狂瀾,保住公司吧。”
韓董事等了這麼半天,總算找到能插話的時機了,看似是在哀歎前景,實則火上澆油一般道:“事情都到這個份上了,就别給大家喝雞湯了,好話誰不會說,但好話解決不了問題。”
他說着,甩出一份從财務部那裡要來的文件,是銀行針對日盛集團融資意願的回複,措辭相當客氣,話裡話外的意思更是明确,貸款可以,必須拿項目做抵押,而且貸給他們的錢是分期付款。
在場的都是商場上的老油條了,不會不明白銀行隐含在文件背後的深意,他們擔心日盛集團借得起,還不起,到時候再多出一筆爛賬。
日盛集團偌大一個公司,走到今天這一步,委實是讓人惋惜,在場衆人無論心裡想的是什麼,這時都不免露出了兔死狐悲之色。
馮雲陽生怕他們怪自己壞了公司的信譽,先發制人道:“銀行裡的那群人最知道什麼叫拜高踩低,我之前去借錢的時候他們也是這副嘴臉,依我看,還是應該陳盼你去,董事長面子大。”
他對自己壞了公司名聲的事隻字不提,估摸着江幟舟看在自己出了力的份上也不會再拿替自己還錢的事說事,膽子都大了一分。
陳盼不介意親自去找銀行貸款:“如果能借到足以讓公司度過危機的錢,我不介意去一趟,但銀行之所以肯答應分期付款的要求,就是覺得集團還有翻身的可能,如果連董事長都去了,他們會怎麼想?”
她是言盡于此了,其他人心裡卻是漸漸有了數,如果集團已經山窮水盡到連董事長的面子都維持不住了,銀行恐怕更不會借錢給他們了,到時候才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江幟舟數次想要按捺住幫她解圍的沖動,但最後還是沒忍住,他自我安慰到,他們現在必須在衆人面前把恩愛戲碼唱好,就算他遵從本心幫了她,也不能算是又改主意,要留在她身邊。
不等他開口,韓董事就專心緻志的扮演起了公司财務狀況操心的負責任股東,适時提議道:“要不然就去跟本市的大鳄商量一下合作開發吧,有了他們背書,說不定能挽回一點失去了的信譽。”
自從陳盼同意了無條件退款給客戶的方案,外頭的議論聲就沒停下過。
有人覺得這是她在打感情牌,想用負責任的誠懇态度挽回客戶的信任,實際上壓根就沒有要反省的意思;還有人覺得她沒必要下皿本來做戲,肯定是真得知道錯了,願意再給她一次機會。
“本市的地産大鳄這麼多,不知道你看中了哪幾位。”江幟舟面無表情的時候看起來比陳盼吓人得多,說是閻王再世都不為過。
韓董事暗道失言,試圖打個哈哈:“我就随口一說,人選還是得大家一起商量,這合作對象不是小事,比如封氏就不錯,生意涉獵範圍廣,最重要的是跟咱們公司這個關系......還不錯。”
他擺明了不說實話,江幟舟卻不接這個台階,直言不諱道:“恐怕不隻吧?你覺得江氏怎麼樣?是不是比封氏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