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腿這種事,淩央小時候經曆過一次。
雖然沒有眼前何玉這麼嚴重,而且骨頭也沒斷,但他清晰地記得禦醫是如何給他處理的。
身為儲君,君子六藝隻是最基本要修行的課程,淩央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學習騎射。
除此外,晉帝還要他習武強身,因此他身上常年挂彩,男人磕磕碰碰再正常不過,一些小傷也能自行處理。
淩央有條不紊地給何玉處理傷勢,霍晚绛從旁協助,他要什麼,她就遞給他什麼。
他重複不斷地讓她擦汗,她也乖乖捏着帕子給他擦臉。
“此地地勢平坦開闊,有河流途徑,樹木稀疏,又與良田相接。遠處有絲縷青煙,想必附近必有村舍,且少有野獸出沒。”在霍晚绛又給他擦了一帕子混合着皿的汗後,淩央擡眼觀察四周,定下結論,“這裡很安全,今晚我們就歇在這裡,哪兒也不去。”
霍晚绛不解,既然附近有村舍,為何不去找鄉民們求助?
淩央讀懂了她的疑惑,邊給何玉綁住傷口,邊耐心答她:“也許我——也許我們所有人,都暗中染上了何玉的病症。冒然去找村民求助,若是把病帶進村舍,你可想過會牽連多少人?”
他做不到那麼自私。
雖說他現在不是太子了,可心底還是把黎明百姓視為子民。
霍晚绛似懂非懂,點頭應答。
經二人小半個時辰的合力救助,何玉腿上的皿是止住了。
隻要他能熬過這一晚,就一晚,明日晨起趕路,晚上就能把他送進長沙城,就還有得救。
現今楚王是淩央的堂兄淩源,長了他快十歲。
淩源少時還是世子的時候,曾在未央宮住過幾年。
就是那幾年,淩央總找他一塊玩,二人感情不比親兄弟差。
當日淩央謀反不成反落難的消息傳出,在給他求情的人中,也有淩源一份。
憑着這份手足之情,淩央不愁去了長沙找不到良醫給何玉治病。
做完這些,阮娘和于問也差不多忙完,為防下雨,幾人就地給何玉紮了頂小篷。
阮娘認識幾味草藥,四處找了些能放心讓何玉喝的,新鮮的藥汁入肚,不知對他有沒有效。
忙完一切,霍晚绛默默在一棵樹下抱膝而坐,她太累了,急需要安靜休息。
她想到這一生,想到嫁給淩央開始到現在,為什麼上天總是要給她開玩笑呢?
每次她滿心歡喜地期待着新生活的開始,盼望着日子一日一日的好起來時,老天總能給她當頭棒喝,給她一次比一次還要沉重的打擊。
真是時運不濟啊。
她把一切都想得太美好了,離開長安時,她覺得他們都有能耐走到嶺南;現在,也許誰都沒命到嶺南。
幾個人都默契地互不打擾,一直守着何玉,說不出話。
到夜間,天上繁星點點,于問大着膽,拉開小篷的簾子,伸手去試探何玉的體溫,萬幸的是沒有發燒。
他欣喜道:“何玉沒有發熱的症狀,太好了!明兒一早我們就去長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