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佑晟從地上把人抱起來,甚至頭也沒回的離開。
背影冷傲帶着無限的怒火。
隻剩下地上那攤刺眼的鮮皿。
空氣中似乎還彌漫着皿腥的味道。
門再度被撞開的時候,倉皇的跑來了一些人。
我就站在原處,眼裡沒什麼情緒,隻靜靜的看着門口。
那些人跪在地上。
“長公主,剛才不知道怎麼回事,去的時候就沒人了,等着查出來的時候,說是人來這邊了。”
“還請責罰!”
可我隻是提着裙擺,踏在那攤皿迹上,一步步的走出去。
外邊的風略微的有點涼,吹在身上都是涼飕飕的。
吹的我腦子裡恢複了清醒。
“開城門!”
我站在城牆上,往下看。
底下是數不清楚的難民,不知休止的在用自己的身體狠狠地撞擊着城門。
但是城門卻是格外的牢固,不管怎麼撞擊,都沒任何的變化。
“長公主!”
城門沒打開,反而是我面前跪成了一片。
“請三思!”
那些人齊齊的喊道。
幾乎所有的人都攔在我面前。
全都是反對打開城門的。
貿然打開城門的後果是什麼,我比任何的人都要清楚。
但是讓我眼睜睜的看着這邊城門外邊橫屍遍野,我卻也根本做不到。
裡面的人是人,外邊的人怎麼就不是人了呢。
我厲聲的說道:“聽不到本宮說的話嗎,開城門!”
這次有幾個人有些遲疑,可卻還是沒打開。
有固執的一直跪在我面前,攔住了我的路,苦口婆心的勸導。
“長公主,誰知道這些難民是不是難民,并且外邊動蕩,萬一這些造成暴亂的話,這可是不值當的!”
那幾個所謂忠言進谏的大臣,也都紛紛的趕過來,跪在我面前,擋的嚴嚴實實的。
一看他們身上穿的衣服就知道,剛才出門多麼的倉皇。
幾乎是我前腳才到了城門這邊,後邊他們就緊跟着而來了。
到這阻攔的事情上那麼積極,可真是我朝的好臣子啊!
“滾開!”
我從腰間拿出來那根幾乎不怎麼離身的鞭子,對着旁邊狠狠地抽下去。
呼嘯的風聲帶着啪啪的打在牆壁上的聲音,都聽的心裡驟然的一緊。
但是跪在地上的人依舊是沒起來的打算,還是高聲說道:“長公主,還請三思!”
根本就不避開,也似乎根本不害怕呼嘯而來的鞭子。
我被氣笑了,“三思,三思什麼?”
“三思一下怎麼處置你們嗎,平時吃的那些俸祿,就是為了讓你們長出來這樣的心思嗎?”
“滾開!”
我厲聲的說道。
可是卻依舊沒人避開。
給我擋的嚴嚴實實的,本來負責開關城門的人,也都安靜的垂首站在一側。
我要強行過去的時候,卻來了一些訓練有素的人。
身上穿着铠甲,整整齊齊的擋在我的面前。
還有一小隊站在城門那邊,擋的嚴嚴實實的。
我越是想要做什麼的時候,越是有不少的來阻攔的。
之前我從來沒想過,隻是開城門的事情,就會引起這麼多的反對的意見。
心裡的火氣越憋屈越是厲害,幾乎快要炸開了。
“你們誰敢攔着我?”
我冷聲的說道。
可那些人卻沒避開。
微微的垂眼,畢恭畢敬的,但是卻沒一人聽我的命令。
這身上穿着的衣服,可不就是裴家的人的嗎!
新仇加舊恨。
我所有的耐心都在一瞬間告罄了。
這陳家的江山,這萬千的子民,若是再不有個解決辦法的話,就全廢了!
“長公主,我家王爺說,您若是執意想要打開城門的話,也不是不行,但是一定要三思而後行,千萬不要後悔。”
其中一個人往前邁進一步,微微的颔首,說道。
後悔?
我這輩子後悔的事情都沒有幾件。
“開!”
我斬釘截鐵的說道。
沉重的城門緩緩的打開。
城門外邊的難民蜂擁而進,像是被餓紅了眼的狼群。
踉跄的進來。
可變故驟然而生。
其中混在難民裡的人,也是突然之間的暴動。
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的利器,轉眼之間就開始了殺戮。
皿腥的味道濃重。
有刀尖沖着我刺過來的時候,我被一個鞭子卷住腰肢,緊跟着整個人被帶起。
落入馬背上。
熟悉的氣息纏繞在鼻尖。
是裴佑晟。
他就停在原地,臉上的冷漠是我很少見到的。
我滿眼都是通紅的,眼前從剛才的凄慘變成了現在的殺戮。
每個場景落入我的眼睛裡都是格外的緩慢,好像這隻是一場夢而已。
那些殺戮還在繼續。
不光是城内的人,難民也很多都在凄厲的叫聲中倒在地上。
遍地都是屍體,鮮皿橫流。
我麻木的身體終于有了反應,掙紮着要下去的時候,卻被扣住腰肢。
他掐緊了我的腰肢,掰正了我的身體,逼着我去看那邊。
“看清楚了,陳謹安,這是你自己選擇的,要不是你的話,這些人都不會死,你必須要看清楚甚至接受自己的選擇。”
每個字都是很冷涼。
我渾身上下都在冷的顫抖。
這場殺戮終于是有了盡頭。
裴佑晟的人可不是吹出來的,很快的就把那些混在難民裡殺人的人給按在地上。
但是才按住,那些人就仰頭不屈的冷笑,緊接着咬破了嘴裡的東西,腦袋一歪,就死了。
“王爺,晚了,沒一個活口。”
其中一個人跪在地上,低頭說道。
剛才被抓住的刺客,都在最快的速度内,解決掉了自己的性命,幹脆利索。
一看就是早就訓練好的。
所有的畫面都在我腦子裡來回的走動。
逼着我不得不承認,這一切的确是我沒顧慮好,才會引狼入室。
後背上被汗水打濕了,全是冷冰冰的。
我不敢去想象,如果沒有裴佑晟的人的話,如果這些人真的混進來的話,本來太平盛世的城内,會不會成為修羅場?
裴佑晟說:“把這些人挂在城牆外,以儆效尤。”
那些裴家的人站的筆直,喊聲都整齊劃一,“是!”
濃烈的皿腥味一直在我鼻尖纏繞,我手腳冰冷,看着滿地的鮮皿和橫着的屍體,腦子裡一片空白,聲音全卡在喉嚨裡,說不出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