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佑晟的身體避開。
本來恰巧要倒在他身上的女人，也都在凄厲的叫聲裡，直接撞倒了桌子，跌在了地上，毫無形象。
頭上的發簪都掉下來了，本來精緻盤起的頭發都散開。
半點沒有剛才我見猶憐的樣子。
“王爺！”
那女人不甘心的仰頭，還試圖過去。
但是裴佑晟的臉色更淡，擡手，沒看到有什麼很大的舉動，桌子上的茶杯卻被彈出去。
連帶着滾燙的茶水，一同砸到那女人的膝蓋上。
徹底的制止了那女人試圖要過來的舉動。
半點風情不解。
我看着底下這狼狽雜亂的場面，根本就鬧不懂，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計劃來的，怎麼會出現這麼大的差池。
有一個人出了問題了，其他的人自然是不敢繼續動作了。
所有混亂的場面裡，唯獨裴佑晟這個罪魁禍首還是雲淡風輕的坐在那邊，饒是他沒說話也沒什麼動作，可身上就是有種冷寒逼仄的銳冷。
“長安，這就是你送我的禮物，或者是……驚喜？”
他的手指彎曲，叩擊着桌面，看着我問。
聲音慵懶緩慢，尾音像是帶着幾分的笑意，沉沉冷涼，沒分毫的溫度。
我原本的計劃被拆穿了。
也沒繼續下去的意思了。
這幾個女人還是我精心挑選出來的，卻沒想到真正到了事情上的時候，會那麼的沒用。
“下去。”
我起身，皺眉對着下邊揮揮手。
那些站在那邊宛如鹌鹑的女人們，才像是聽到了赦免令，迅速的離開。
狼藉的場面看起來才好了那麼幾分。
“怎麼會呢，王叔要是不喜歡的話，換個驚喜也不是不行，但是驚喜這個東西，得有明碼标價的價值，才算是刺激對不對？”
我走到裴佑晟的身邊，席地而坐。
他隻是挑挑眉，卻沒說話。
薄唇抿的那條弧度，怎麼看怎麼像是在淡嘲。
“價值？長安果然是長大了，知道等價交換了，是要本王做什麼。替你陳家的人浴皿奮戰，打下這片疆土來？”
他終于緩緩的開口，笑起來的樣子看着更像是愠怒。
“可我要是拿着顧玟岚來跟你交換呢？”
我絲毫不畏懼他的冷漠，直逼的說道。
心裡有片刻的畏縮，但是一想到我在城門看到的情況，那些想要後退的情緒就全部消失了。
“看心情。”他說。
涼薄，言簡意赅，似乎多一個字都不願多跟我說。
我就這麼側頭看着他，唇揚起高高的弧度。
可那麼一瞬，卻有種荒涼和刺痛。
“來人，帶上來。”
我對着門口說，不急不慢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給他斟滿了。
“人我要是确保無恙的給你送回去，王叔是不是可以考慮這個問題了，難不成數萬條人命在你眼裡，都頂不上一個女人重要嗎？”
我端着酒杯，可是因為說話時候情緒波動的很大，手攥的更緊了。
那些堆積壓下來的不甘和怒火，都被拱起來了。
他沒回答，隻是看着我。
可我的火氣更盛，幹脆怒極反笑，繼續說道：“這要是被天下崇拜您的人知道了，還不知道多失望呢，骁勇忠良的攝政王，到頭來不過就是沉迷于美色的普通男人而已。”
我聲音說的輕快，卻滿是譏諷。
為了美人放棄江山，我一直覺得這是話本裡逗弄小孩的，卻沒想到還真有一個，就在我眼前。
顧玟岚可真是好魅力，能夠讓裴佑晟都能低頭。
心下那股酸澀壓下，我更多的則是為邊疆守衛的人的不忿。
“你是準備打開城門，讓那些人進來？”
他端起那杯酒，看都都看的一飲而盡。
“是。”
我還是目光灼灼且逼視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說道：“難不成要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死在外邊？”
“這些都是我的子民，難不成要眼睜睜的看着他們被餓死或者是被追上來的叛軍給殺死嗎？”
酒杯放下，裴佑晟的薄唇上有水澤。
突然笑了笑，“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長安，濫用好心可從來都不會有什麼好的回報，理智遠遠比感情更為重要。”
我不懂他說的意思，但是隐約的聽的出來。
他不贊同開城門。
關于開城門的事情，已經有不少的奏折上來反對，其中大半部分就是來源于裴佑晟那幫派的人的。
視人命如草芥。
我這一刻才發現，我從來沒真真正正的了解過他。
“我不管，反正城門是一定要開的，而邊疆的事情，如果王叔還不能想出來好的解決辦法，那我要送給您的禮物，可就說不準會不會健康了。”
在他要準備說話的時候，我又補充道：“這不是威脅，這隻是個等價交換，要知道狗急了還跳牆，更何況人呢。”
我皺眉看向門口。
從看押顧玟岚的地方到這邊不算是很遠。
可是這麼長時間了人還是沒來。
有種不好的預感驟然的騰升。
我指甲掐到了手心，才逼着自己清醒了幾分。
隻能安慰自己，也許隻是耽擱了呢，或者是顧玟岚故意擺架子，才會來的遲了。
門哐當的被撞開。
首先進來的人卻不是我的人，而是我一直等着作交換的顧玟岚。
她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皿迹斑斑的，踉跄的闖進來，語氣都沙啞尖銳的變了聲音。
從撞開門開始就跌倒在地上，地上的皿迹蜿蜒，鮮紅的顔色格外的刺眼。
“佑晟！”
“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孩子啊！”
顧玟岚半撐着身體，像是拼盡最後的力氣，喊道。
整個人伏在地上，滿是凄慘。
皿迹蜿蜒的更厲害，從她的裙擺下不停地蔓延出來。
裴佑晟身上的氣勢驟然的變冷，掐着我的下巴。
“這就是你給我的等價？這就是給我的驚喜？”
我都沒回過神來，任憑他捏着我的下巴，依舊還是在震驚中緩不過來。
怎麼會！
哪怕我數百次的想要殺了她，但是沒一次是真的動手的，就算是這次，也真的是為了交換而已。
怎麼會變成這樣？
裴佑晟甩開我的下巴，大步的沖着那邊過去，冷冷的看着我，“真不愧是陳家的人，手段都如出一轍，這次的驚喜可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