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倆就這麼一前一後的保持著一個不快也不慢的勻速，繼續在往回趕。

　　很快，漫長而又苦等的一天終於過去。

　　路過一處峽谷，看著前面嚴峻的地勢，張若塵知道，計劃可以順利進行了。

　　果不其然，他正想著怎麼開口時，前面的師父卻突然轉過頭來，「我看此地不錯，今晚就在這裡休息吧。」

　　「把你的帳篷拿出來兩頂，明日咱們早點走。」

　　「隻要帳篷嗎？師父您不吃東西啊？」

　　「你小子，凈說些廢話。」

　　「現在怎麼做事還要我教你嗎？」

　　張若塵嘿嘿一笑，儘力著維持著自己以往的表現。

　　說來也怪，以前的做事時的行為方式，自由自在慣了，很是舒坦。

　　可現在心有目的，故意去模仿，反而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渾身上下總有一股彆扭的感覺。

　　張之維自然看出了徒弟是怎麼回事，不過他卻故意沒有提醒。

　　畢竟有些經歷，光靠別人說，那是不行的。

　　尤其是他們這些修道的，有很多事情，自己感悟的和別人講述的意義完全不一樣。

　　可以因為自己感悟出現的偏差，向別人請教。

　　但是絕對不能直接以別人的感悟結果作為自己前進的目標方向。

　　每個個人的本體都是不一樣的。

　　在這個世界當中，正如沒有兩個一模一樣的東西一樣，絕對不可能出現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生。

　　學我者死，似我者生，從來都不是什麼侃侃之談。

　　完全的照搬，隻能將一個人前進的道路徹底的堵死。

　　屬於是那種一眼就能看得到頭。

　　可若隻是相似之道，則是可以在前人道路的基礎上，走出屬於自己的路，自己的通天大道。

　　看著自己徒弟忙碌的動作慢了下來，明顯是在思考著什麼，張之維沒有打擾。

　　不僅如此，甚至還冒著計劃可能會被暴露的風險，擡手掐訣，隔絕了周圍風雪的呼嘯，以及那若有若無的監視之感。

　　對此，張若塵卻彷彿毫不在意的樣子，隻是機械般的重複著手上的動作。

　　眼神雖然看起來像是越來越迷茫，但是迷茫之中，卻偶有金光閃過。

　　張之維見狀，自是喜不自勝。

　　無它，隻因為當初他走到張若塵，現在走的這一步時，已經蹉跎了五十多年的人生。

　　就連當初師父仙逝，一個師弟失蹤，一個師弟被廢，他都沒能達到這種狀態。

　　可自己的徒弟，雖然平日裡不著調，做事也是有些不著調。

　　但這天賦，他也隻能說是一句自嘆不如。

　　且不說先天異人修鍊後天功法有多難？

　　但凡能成者，說上百萬千萬分之一，都還是往大概率的出。

　　可在其之上，還尤有甚者。

　　當世之前，張之維並未聽說過。

　　當世之後，張之維覺得也無可能。

　　隻有現在，出現了一個還是自家徒弟。

　　想著不久之後便會到來的，天地人三橋被接通，末法時代將會結束。

　　也不知道未來的路，究竟是好是壞？

　　想到這兒，他莫名笑了笑。

　　輕輕搖了搖頭，看著已經停上了手上的動作，直直站在原地的張若塵。

　　心中亦是下定了某個決心。

　　自古天塌了，有個高的頂著。

　　現在徒弟還未成長起來，他作為師父，他不來頂著，誰來頂？

　　忽然間，一抹福至心靈，張之維強忍著沒有大聲笑出來。

　　不因其他，隻因現在，他好像是念頭通達了不少。

　　因為某些原因，某些無法抵抗的原因。

　　困住了自己幾十年的瓶頸，竟然隱隱有鬆動之感。

　　他現在的境界自不必多說，異人界的人都知道他的實力至強。

　　甚至有人還給他取些莫名的外號，更有些莫須有的猜測說他快成仙了。

　　以前他對這些說法都隻是笑笑，不當回事。

　　畢竟要想邁出那一步，不是嘴上說說那麼容易的。

　　他這一輩子，唯一見過一個異類，就是馮寶寶了。

　　甚至當初，差點把好不容易又關上的門再次打開。

　　也是因為這女娃子，天賦實在過人。

　　小小年紀，心性竟然和他差不多。

　　要知道，他邁出這一步，靠的是近百年如一日的苦修。

　　而馮寶寶卻不一樣，那雙眼之中，毫不掩飾的靈動之感，實在是令人心驚。

　　「噗~」

　　一道放屁的聲音，打破了寂靜的環境。

　　張之維下意識循著聲音望去，這次卻是沒能忍住，哈哈大笑起來。

　　隨後又是笑罵道：「你這臭小子，虧得我還將周圍一切給你隔絕起來，生怕你受到影響。」

　　「可結果你這頓悟，頓悟了半天。」

　　「最後竟然就這麼頓悟出一個屁來！」

　　「你說說你，要我怎麼說你才好？」

　　話雖是這麼說，可張若塵知道，師父的言語之中並沒有斥責的意思。

　　於是伸手撓了撓頭，「嘿嘿！」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福至心靈感覺到了，然後伴隨著體內炁流的自主循環。」

　　「一個沒有憋住！」

　　「想著念頭通達，這個屁就這麼出來了！」

　　聽著徒弟的解釋，張之維擺了擺，「罷了罷了。」

　　「時也命也，莫強求！」

　　「越是強求，越是離得遠。」

　　「就現在這樣挺好，反正你現在還年輕。」

　　「更不說有了現如今的經歷，以後還有的是機會，不急於一時。」

　　「道法自然，亦是如此。」

　　「隨心而動，隨心而定便是。」

　　話音剛落，張之維正打算捋一捋鬍鬚，可沒想到接下來張若塵的一番話，卻讓他手上的動作頓時一止。

　　「沒有啊！」

　　「不是...師父你好像誤會了！」

　　「我感覺我好像，確實悟出了點什麼？」

　　「比如？」

　　張若塵沒再說話，而是輕輕擡手一招。

　　本是一個很平常的動作，可在張之維的視線當中，卻見周圍空氣中本身存在的炁，卻伴隨著張若塵的動作，流動了起來。

　　並且全程，張若塵都沒有主動的去刻意的控制這些炁的流動方向。

　　意思就是，張若塵受到了某種東西的認可。

　　這個東西，無法用言語訴說。

　　但是，所有能夠做到張若塵這一手的人，都知道這個東西究竟是什麼。

　　具體點的話，就一個字。

　　這便是——道。